胖姑娘段昀芸
正月初一,不光是过年,也是段家上下给段老爷做寿。 段老爷段莠是决计不老的,年前三十又九,今日过得是四十岁的生辰,说“寿”无非图个吉利喜气,意表尊崇。段家论辈分只数段莠大,好些八九十岁的,见了段莠却得请个礼喊三叔叔。段莠在他那一辈排行老三,上面一个大哥一个jiejie,不过都不在了。现在段家住的是在老地基上建了十几年的新宅,老宅一把大火,烧走了二十几条人命不说,连块整砖都没剩下,当年都是在报头登了数久的。 要不也轮不上段莠坐这位子。 段莠穿得一身带红绣线的喜气褂子,往堂上坐着,一百来人轮着上前敬茶,收红包子。段莠发到第三十个人,就咳得厉害,坐也坐不住了,必须要回去躺着吸药修养,于是前后拥着三四人,又往堂后去了。堂上余下这一百多号人面面相觑,心照不宣,接着过起了年,拱着手互道恭喜恭喜,发财发财。前院自作主张点上了炮仗,霹雳啪啪声一片,段莠就在这一片喜气里咳得面色青白,唇无血色,将将要在轮椅上背过气去,让身旁侍奉的大丫头狠捶了后背,拿片玉石头在他孱弱的背后硬刮,刮过来口袅袅余余的细气。 段莠生得这病谁也不知道情况,连给他常做检查的医生也不大明白,只段莠一个人很清楚,他从来只看中医。也是奇妙,段家是西医做大的,段家家主却是只信中医术。中医把不出他脉里有什么大症,只判出他气虚体弱,不过这随便个外行人瞧段莠一眼也能诊断下来。段莠每月中叫了医生来,通常是指挥着他,这月说他自己畏寒,开些暖身子的,下月说他肝火,开些清火的。医生也是看了他十多年的,就照着配药,这么一医一患,竟能相安无事数十年,也是让人称奇了。 后院里跑得满地的小孩子,这些小孩子每到回本家的时候,就要先被教育一番,一是不要惹是生非,二是决不能和段莠主动亲近,段莠容易被过病气,像个瓷娃娃似的,碰也是不行的,谁也不想自己家孩子倒了霉,也不敢得罪段莠。 段莠脾气很稳定,稳定的冷淡,据说心脏也不好,所以一直锻炼着不受外事外物缠心,反正这段家上下都是他的小辈,都得把他供着,也没谁惹着他。段家这么些年发展过来,也不是能让人随意欺负的,故而段莠活得随心所欲,唯一的困扰就是身上生生起起不断的病根。 段莠回去躺了,用了药,眯了会眼,施施然醒来已是傍晚,正是夕阳半垂,彩霞绚烂的时候,他拿了根拐杖出门,要在花园里转一转。他往亭子里走,大老远看见一群孩子扭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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