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二女本是依香偎玉歪成一团半卧在炕上,便只轻抚探春一头秀发,嗅嗅她发油清香,幽懒道:"凭他什幺风雨,我们姐妹如今在园子里,吃穿用度皆是更胜往日,都是主子恩德,还能有什幺求得怕得。
"探春难堪一笑,却摇摇头道:"我却听明白了,是姐姐怜惜我忧惧,说话安我心了。
我却知道事体来得不好。
便是不为自家计,我等如今侍奉主子,能不惦念主子看待我等之好恶……说句没心肝的话,漫说富贵了,便是生死,亦在主子一念之间罢了。
"可卿听她说的戳心,亦是脸白了白,只得一叹道:"我也晓得,只是……如今才晓得咫尺天涯,便是想见见主子,也是迈不得步子。
"说着,将上午去凹晶馆外求见弘昼被鸳鸯婉拒之情略略说了。
探春却道:"姐姐,您自是那一等温婉尊贵的人品,却识不透这些世态人情?便是这鸳鸯,向来是个妥当人,她今儿这话,姐姐说她是体贴恭顺,安知不是警醒姐姐……姑且不论她的心胸,那三丫头的事,主子能就处置了三丫头便轻轻放过?姐姐虽不知情,也要主子信才成。
若再有一点半点疑到其他的,却不是了不得的事。
"可卿其实焉能想不着此节,此刻听探春说得凶险,更连亲热的心思都没了,咬了咬下唇踌躇道:"我又能如何。
"探春正色道:"姐姐是乱了方寸了……我们如今这等身份,还能如何,这等事情分辨更是分辨不清的,我难道还敢劝姐姐行什幺好歹。
姐姐也未必想不到,说千道万,只四个字……取悦主子罢了。
博得主子欢颜,一则安了姐姐的心,二则岂非真是姐姐待主子的本份。
"可卿听探春此言,即说到所谓"取悦主子",莫不是要自己荐了她去邀宠,便低头细细瞧她,见她一双明目似星,两弯墨黛如月,眉梢眼角自有一等脱俗伶俐,默然半晌才笑道:"秋深了,主子今冬怕是在要在园子里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