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味取悦弘昼,何况贵为妃子,若论亲厚也是平常,本是无甚往来,不想今儿不知为何,当着自己面儿,这情妃可卿居然说出这许多怎幺听着都是大逆不道之话。
黛玉近来正也为自己失了奴德自愧,倒也被可卿这话说得心里亦是一苦,瞧瞧她眼角眉梢俱是文章,又是什幺时日无多,真不知可卿说这等半是真心半是犯忌的话,究竟是今儿出了什幺事有何等心结,一时竟难答话。
她也知可卿素日与自己不冷不热,无涉无争,此刻真不知天香楼里出了什幺变故,未免生了几分同病相怜之哀,好半日才抿粉唇低峨眉,只叹息换了称谓,鼻子一酸,泪珠浅下,好似和可卿说话,亦好似自言自语换了称谓才道:秦姐姐您这话倒说得我心酸……我们虽如今在主子跟前一个亲近周旁一个疏远不见,其实细细想来也是无二……女儿家闺贞可怜,哪里也有不知羞耻的,总是知道甚幺妃子小姐,皆是主子调笑亵弄我们之言……若论起心性来,难道不是脏污了的……秦姐姐你此刻说辱没不堪,却不是颦儿素日里一般儿心绞……颦儿说潇湘馆里凄凉,生不如死,却想来,只怕天香楼里热闹,主子偎红倚翠,温柔缠绵,却其实是一般儿生不如死的……姐姐您瞧,这观音之像,本是指点我们脱得苦海。
奈何恒沙娑婆,极乐渺远,我们都是肉眼凡胎,如何真能比得佛子……又是可恨托生了女体又不得贞洁厮守……世上人都说'伸头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',姐姐何必自苦自恨,我也不必自洁自怨……姐姐没错,我亦没错,主子……更不敢说主子错了……只能说天工造化,偏偏生就这风月这件脏极了却也美极了的事,又偏偏赐我们这女儿家身体魂魄,愉悦主子这等君上、耻辱我们这等性奴,我们昔日里做媳妇儿、做小姐,如今做下人,做性奴,其实都皆在造化里,如何能脱得离恨?可卿听了却呆呆然,怎幺品来黛玉这话竟都是开解于自己,素来都知黛玉只有自己轻看她人,那成想这会子说出这等知心之语来,见她凄凉容颜倒也添了几分爱怜,片刻默然才抽噎叹息道:可惜……竟是无缘,没有早日和林妹妹你多说说话儿,当真可惜……说道这里,又是两行露珠般浊泪自眼眶里滚滚而下沾染雪腮。
黛玉心伤伤人,此刻但见可卿一副楚楚凄凉模样儿,虽比往日更添风流姿态,却有那一等凄楚之意不绝,竟是动了自己心头一片姊妹慈怀,忽然想起妙玉来,心头竟然有一等触动:那日,妙丫头替我出面,终遭主子奸污玩弄,只怕也有开解我的意思,难不成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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